第(1/3)页 老者一直没看她, 而是望向窗外。 那面窗向着书墨轩的内院,院子里种着一株石榴树,盛开着满树红似火的石榴花, 仿若一个个盛装打扮的红衣女, 仰着艳阳尽情绽放。 岁月更迭,时光如梭,最终这满树的艳丽会在冬日的萧瑟中消失殆尽, 空余凋零的枝条, 再无曾经的风华。 她看着画中的女子,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一位妇人的模样。妇人的眉眼已染上时光的风尘, 容颜印着岁月的痕迹。没有红衣胜火, 只有荆布粗裙,褪去飒爽的英气,只留看透繁华之后的淡然。 寺庙旁边的茅草小木屋中,进进出出都能看到妇人忙碌的身影。年幼的小女童跟在妇人身边,软软地唤着,“阿奶,阿奶。” 画面一转, 妇人似是病了躺在床上,小女童拧着热巾子替妇人擦身。妇人心口稍偏的位置,有一块铜钱大小的疤,小女童对着那疤吹着气, 软软地说着:“痛痛飞了,痛痛飞了,阿奶好了。” 妇人看着小女童, 爱怜慈悲。 “阿奶的素素可要记得,以后可别像阿奶这么傻, 千万别给男人挡剑。” “挡剑?”小女童歪着脑袋,“为什么要挡剑?” “因为喜欢。” “不疼吗?” “当时不觉得疼,如今想来也无后悔,只有不值。” 小女童似懂非懂,一直盯着那块疤看。 许多年以后,小女童长成了大姑娘。她那么喜欢一个男人,为了那男人受尽耻笑与白眼,最后她没有记住阿奶的告诫,为了给那男人挡剑而丢了自己的性命。 不值啊。 阿奶不是说了吗? 不值的。 可是那个傻姑娘啊,没有听阿奶的话。 隐素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,明明那是原主的人生,是原主的经历,可是无论是师父也好,还是阿奶也好,那些过往仿佛真实在她身上发生一般。 “敢问老人家,这女子是你什么么人?” “她是我的妻子,已经失踪快四十年了。” 妻子? “她为何失踪?你没找吗?” “她…因为误会离开了我,这些年我一直在找…”老者的声音低沉沮丧。 隐素握紧了手中的笔,半晌之后缓缓放下。 听到她说画好了,老者这才回过神来。 那双久经岁月洗礼的眼睛在看到画像的那一瞬间,他整个人都发生了改变,他不敢置信地站起来,双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画,苍老的眼中已有泪光。 他看着画中的女子,嘴唇嚅动。 “红衣,红衣。” 红衣? 叶红衣! 盛国公府那位和离消失的夫人。 这时外面似有嘈杂声,有人好像在找什么人,声音听着有些熟悉。然后王掌柜领着人过来,那人直接奔向老者。 “祖父,你出门怎么不告诉我?” 来人是魏明如。 红衣艳丽,耀眼夺目,眼神更是锐利。 两人在学院门口那番对话已然对立,四面相对之时,自有火光四溅。 隐素已猜到老者的身份,并无意外之色。 魏明如满眼担心,焦急地问自己的祖父身体可有哪里不适,连连自责自己的疏忽,言语间全是对长辈的孝顺关切。 看向的隐素时,目光越发锐利。 “傅姑娘,你和我祖父说了什么?” 盛国公忙摆手,“明儿,不关这姑娘的事,今日还得多谢这位姑娘。若非这位姑娘,我如何能再一睹你祖母的容颜。” 魏明如闻言,朝那画看去,一看之下惊喜道:“祖父,这真是祖母吗?” “正是你祖母的样子。” “原来祖母长得这般模样,当真是飒爽英姿无人能及,和明儿想得一样。若是祖母还在,该有多好。明儿就能承欢在她膝下,孝顺她照顾她。” 隐素闻心,手握成了拳。 她忍着恶心,朝盛国公行礼道:“恕晚辈冒昧,敢问前辈可是魏国公?” 盛国公这才想起了什么似的,道:“不必多礼,我刚听明儿唤你为傅姑娘,你们认识?” “祖父,这位傅姑娘是承恩伯之女,我们是德院的同窗。” “承恩伯?”盛国公皱起眉头,“我竟是不知道,京中何时有这么一户人家。” 魏明如小声在他耳边低语几句,他听着听着眉心不自觉皱在一起。原来是因家中有女入宫得宠而受封的末等伯府,难怪他不知道。 他们大郦开中三公四侯,哪个不是以军功起家。便是后来晋封的勋爵,无一不是有战功在身,再不济也是有政绩之人。 曾几何时,天子恩典居然如此之随意,单凭一个得宠的女子就能让家人蒙受皇恩,当真是可笑至极。 皇帝这些年真是越发荒唐了,竟然这般胡闹。 他再看隐素时,目光中多了一丝惋惜。 家风不正,卖女求荣的人家,能教出什么好姑娘来。可惜这姑娘一手丹青妙笔生花,委实是生错了人家。 “今日有劳傅姑娘,我们定当酬谢。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