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屋中悬挂着一幅半人半獬豸的画, 那人面横眉肃目一脸正气,那獬豸绿面独角威风凛凛。相传人若有了獬豸之灵便能明辨真伪,所以獬豸被历代刑部官奉为狱神, 凡入刑部者都渴望拥有和獬豸一样的破案神力。 隐素望着这幅画, 脑海中全是身后之人戴着傩面具的模样。如果真相掩于面具之下,孰真孰伪又岂能看清,哪怕是摆在眼皮子底下也无法看清。 一切尘埃落定。 她下意识闭上眼睛, 心里悬着的这块石头重重砸下来, 仿佛要将她的心砸出一个大窟窿。那么的沉那么的闷,压得她喘不上气来。 无论如何她也想不到, 一个存在于她梦里的人居然是真的。更让她想不到的是, 那个梦并不属于她一人。 她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,时间也如静止一般,空气更是冷凝到无法流通。那玉骨般的手温暖如故,她却觉得好冷,冷到手指尖都变得麻木。 元不追就是谢弗! 谢弗看着她,眸色幽深。 这是吓着了吗? 不是说不怕他了,不是说要和他好好的, 怎么能这样就被吓到,那日后该怎么办。 “娘子见到为夫,似乎并不欢喜?” 吓都吓死了,如何欢喜。 隐素张了张嘴, 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 这时吕大人和吕婉一同进来,立马感觉到气氛不对。他们见隐素脸色难看更加难看,以为隐素是被惊吓之后还未回过神来。 “傅姑娘, 你还好吗?”吕婉问。 “我…我实在是抱歉,我可能画不出来。若真是按照方才那女子的描述, 即便我能画出东西来,那也一定不是一个人。依着这样的画去寻人,根本不可能找得到。” 谢弗的眼晴已恢复镜湖模样,闻言湖底似有暗涌隐现。 这女人是在骂他不是人! 倒是没有骂错,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人还是鬼。 “傅姑娘说得没错,我们确实画不出来。即使照着样子画出来,恐怕对案子也毫无用处。那目击之人受到惊吓,人也糊涂了。或许等她再清醒一些,让她再仔细想想,说不定还能想出一些细节。” 他们都画不出来,吕大人并不意外。 他也知道如果照那个妾室所说的画出来,确实不是一个人的样子。若真按着那样子去找,只怕是将大郦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出来。 事已至此,只能是再哄着那目击之人。然而案子一日不破,他们就得承受陛下的雷霆之怒,也不知何时才有能眉目线索。 “今日有劳谢大人和傅姑娘。” 他一声叹息,又说麻烦他们跑一趟,对此深表感谢歉意之类的云云。 隐素木着脸,微微低着头。 谁也不会想到,真正的凶手就站在他们面前。这凶手伪装完美,哪怕獬豸狱神在此,恐怕也看不破他的真面目。 “傅姑娘,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?” 清泉击石的声音,问出来的话听起来极为寻常,但隐素不仅知道其中的玄机,更知道隐含的深意。 这位世子爷是在警告她! 哪怕是她现在不顾一切告诉吕大人,杀死四皇子的人就是此人,只怕吕大人不仅不会信她,还会误以为她得了失心疯。 “我…没什么要说的。” 她还能说什么,又能说什么。 谢弗眼底隐有幽色,深深看了她一眼。 吕大人和吕婉哪里看得出他们的眉眼官司,还当他们一个比一个脸色凝重是因为此案的棘手。 当谢费说他可以顺路送隐素回去时,父女二人对此没有异议。上回也是谢弗送的,一回生二回熟也就见怪不怪。 隐素想拒绝,微一抬眸就看到谢弗在对自己微笑,吓得她浑身直起鸡皮疙瘩,嘴里的那个不字生生咽了回去。 这人就是一个疯子! 她木着脸,上了国公府的马车。 以前她总觉得国公府马车又宽又大,容下七八个人不成问题,坐两个人显得又空又敞。但现在她只恨这空间太小,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在谢弗的眼皮子底下。 “娘子,你是不是不想看到为夫?” 去你的娘子,去你的为夫! 他们算什么娘子和夫君,充其量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场梦。 “世子何必再耍我玩。”她低着头,声音闷闷,心口也是闷闷。 男人的大手托起她的下巴,迫使她与之对视。 “叫夫君。” 她抿着唇,不肯叫。 这位世子爷算她哪门子的夫君! 谢弗怒极反笑,扣住她的后脑勺就压了下去。 隐素惊愕。 “叫不叫?” “…嗯嗯。” “叫不叫?” “夫…君。” 这男人是不是属狗的,问一下咬一口。 谢弗舔了舔自己的嘴,眼中幽光如火。“记住,以后要叫夫君。” 疯子在梦里隐素还不怎么怕,因为她知道那只是一场梦,而且在梦里她是杀不死的。如今疯子到了现实中,明明生了一副如玉君子的好模样,却比梦中赤眉红目的样子更恐怖。尤其是这半是疯魔半是佛的割裂神态,越发让人胆战心惊。 她唇上吃痛,害怕他又要发疯。 “你是什么时候知道?” “你在我面前变了一个人的时候,我就知道了。” 隐素猛然想起这茬,她可是在这个男人的眼皮子底下彻彻底底地换头换脸,从一个人完全变成另一个人。 “你…你不害怕吗?” 谢弗在她唇上一啄,“那我这个样子,你害怕吗?” 她怕啊。 她怕这男人动不动就发疯。 但她好像也没那么怕。 “所以我们其实是一样的人。” 他们是一样的人! “你为何要杀四皇子?” “想杀便杀了,哪有为什么。若说有,或许是看他不顺眼。” 这回答,很疯子。 如果不是疯子,寻常人怎么可能因为看一个人不顺眼就把那人给杀了,何况对方还是一个皇子。 谢弗似笑非笑,“方才你为何不告诉吕大人真相?” “我…你是我夫君,我当然要护着你。” “甚好,娘子所言所行,我甚是喜欢。” 第(1/3)页